柚子

生活不易,猪猪叹气!

三月和夏天的距离(一)

00
  而他终于穿越浩瀚的岁月烟尘,挨过冰冷孤独的冬季,在她几乎要钉死自己的心扉前,缓步而来。

  01
  陶桃在全京城最高的绣台上不吃不喝已有三天了。

  之前陛下为文绣院选拔绣娘,特地在此设下绣台,供绣娘们比拼才艺,谁能想到决赛时,却酿成了悲剧——一名落败的绣娘心有不甘,竟从这台上跳下去寻了死。

  圣上连到晦气,忙不迭地打道回宫。陶桃作为最终的胜利者,孤零零地站在绣台边缘,望着地上那名绣娘的尸体。风雨如晦,大雨滂沱而下,雨水模糊了陶桃脸上的表情,只有离得近的人才能看到,那是一种宁可自己身死的、深沉的绝望。

  纵使和对方针锋相对了十年,陶桃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逼死她。放在从前,陶桃不要说和她动手,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顶撞她。 

  因为,那是简瑶,是简亓放在心间上的姑娘。

  02
  在陶桃一家搬迁来京城之前,京城首屈一指的绣纺是简亓经营的简家绣纺,最好的绣娘是简家绣纺的简瑶。可是自从陶家的春风阁招牌在京城扎根起,一切都变了。

  春风阁的老板带着陶桃,像展示物品一样,耀武扬威地去京城其它绣纺踢场。简亓凑过一次热闹,那时陶桃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唯独老板喊她上前讨教绣艺的时候,他才会默默走出来,秀气的鼻梁上戴着一副小小的西洋水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清澈的仿佛一汪春水。
 
  简亓曾觉得她绣花得姿态净的就像梨花枝头的初雪,可当这“初雪”推开简家绣纺的门时,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简瑶毫无悬念地在陶桃手下输得一败涂地,等简亓回自家绣纺时,之间到处都是简瑶摔碎的茶盏瓷杯,桌椅被掀翻了一地。想来也是,简瑶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自负才艺无双,手下斩过的天才不知凡凡,大概还没遇见过变态如陶桃者。

  这哪是初雪,简直就是狂暴的飓风。

  简亓苦兮兮地跟在简瑶后面,想了想。说:“师姐,这样下去不行啊。”

  简家绣纺真正撑得起门面的,也就他和师姐两个人,他们两个被踢了馆,约等于皇太子被敌方大将斩首了。

  好在,京城倒在陶桃脚下的,不止简家绣纺一家。就这样,陶家春风阁踩着一众绣娘绣工的名头,在京城迅速崛起,除了名声不太好听,同行容易对陶桃指指点点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除了简亓。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全京城没人是陶桃的对手,那么把她挖到简家绣纺不就行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简亓偷偷翻过春风阁的围墙,像只猫一样爬上陶桃的绣楼。少女的绣楼丝线勾缠,宛如妖精的盘丝洞,他在翻窗而入时一不小心,便被窗棂上充当风铃的绣花针划到了脸颊。

然后,他听见了陶桃细细的哭声。

  简亓浑身一个激灵,毫不犹豫地直奔陶桃住处,然而等他闯入闺阁看清一切时,简直恨不得戳瞎了自己的双眼。

  他以为是哪家小偷不长眼,半夜来抢劫小姑娘,结果看到陶桃抱着被子伤心欲绝,好像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她衣裳整整齐齐,除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好像是来天葵了。”简亓弱弱的提醒说“你该不会是看自己血流不止,以为是要死的征兆吧?”

  陶桃怎么会知道,她只是猛然看见一个少年出现在自己房间里,下一刻,她床头的茶杯精准无误地砸到了简亓的脑门上:“登徒子!”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一刻钟后,简亓默默地守在小阁外面,对着里面问“你还疼不疼?我煮了点姜汤,还备了点艾条和汤婆子,你要手炉吗?里面点了梨花香。大半夜的也来不及准备更多的东西,你凑合一下。”

  半响后,那扇木门才开了一道窄窄的小缝简亓眼看着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伸了出来,迅速将门口他放的东西捡了进去。他默默地捂住心口,突然觉得自己被萌到了。

  “说真的,你们老板太粗心了,一点也不关心下属得身体情况。”简亓咳嗽一声,直奔主题“来跟我混怎么样?”

  “那不是我老板,那是我的父亲。”
    简亓:“……”

    简亓无法想象,像陶父那样大腹便便、一副暴发户长相的人,怎么会有一个陶桃这样的女儿。

  “他不是暴发户。”陶桃认真澄清道,“二十年前,他是天下最好的绣工。”

   每个女儿都会觉得自己父亲是全天下最好的吧?简亓压根没往心里去,他今天出行不利,偷鸡不成,还白给那个暴发户的女儿洗了大半夜的床单。简亓唉声叹气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偷偷看了到小缝 ,门内萦绕着梨花淡淡的香。

  姜汤里放了红糖,艾条药气浓厚 汤婆子里灌满的滚水,贴在小腹上,让人温暖的昏昏欲睡。陶桃透过门缝偷偷向门外望去,穷极无聊的少年脸上还带着被金针划出来的血丝,刚刚发育起来的侧脸线条分明。

  庭院有风起于青萍之末,扶摇而上,吹过他的鬓角发发梢,吹过她的眉间心上。






标题来自 @三声是省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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